夏以沫甚至没有回头,只低声开口道。
宇文熠城却仿佛没有听见,“不是来给我送吃的吗?
东西孤还没有收到,你怎么就急着走了?”
说这话的男人,一派心平气和,就仿佛这偌大的书房里,只有他与她两个人一般,就仿佛,先前落在她眼睛里的情形,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。
他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?
前一刻,还与另一个‘女’人卿卿我我的,这一秒,就可以扯着她的手,跟她如一对新婚夫妻一样甜蜜对话…… 转眸,夏以沫狠狠瞪向脸皮如此之厚的男人,“陛下方才还没有吃饱吗?
难不成是俪妃娘娘做的饭菜,不合您老人家的口味,这才让你‘欲’求不满的吗?”
话甫出口,夏以沫便即后悔。
她这是怎么了?
她这副酸溜溜的口气,不知道的人听了,还以为她是在吃醋呢…… 或者,她真的就是在吃醋,不是吗?
恍然意识到这一点,夏以沫懊恼的恨不能将自己的舌头咬下。
对面的男人,一双濯黑的眸子,果然好看的皱了皱。
在宇文熠城开口之前,一直远远站在一旁,沉默不语的上官翎雪,突然缓缓走近前来,“沫儿妹妹,你不要误会……”
‘女’子在夏以沫的面前站定,温婉嗓音,是她一贯的柔媚若水,“翎雪只是担心陛下重伤初愈,夜里劳累,所以,才会贸然来御书房看望陛下的……”
语声一顿,“既然沫儿妹妹来了,翎雪便不打扰了……”
转身,上官翎雪向着面前的男人,微微屈膝行了一礼,“妾身先行告退……”
说这些话的‘女’子,一直微微垂眸,遮住了明若秋水的一双美眸里,此时此刻所有的情绪,但那些从她轻启的朱‘唇’里,一字一句的吐出的每一个字眼,却莫不像是浸了无尽的心伤一般,那一份柔软似‘花’枝的委屈,因为‘女’子着意的隐忍,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。
夏以沫听着,倒觉得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一般。
宇文熠城原本一双清眸,自夏以沫出现之后,便一直凝在她身上,此时此刻,听到上官翎雪的声音,也不由的转眸,落向她…… “嗯……”
男人微微点了点头,“你先回去吧,孤改天再去看你……”
冷冷清清的一把嗓音,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来。
夏以沫却只觉心里一凉。
上官翎雪什么时候离开的,她没有留意,也不关心。
只是,抬眸,望住对面的男人,“你既想见她,何需等到改天?
现在就去将她追回来好了……”
语声顿了顿,终是不由的开口道,“说到打扰,应该是我打扰了你们才对……太晚了,我要改走了……”
挣开男人贴在她手臂上的灼热大掌,夏以沫甚至没有再看对面的男人一眼,便即向‘门’外走去。
“夏以沫……”
宇文熠城微微皱了皱眉,在身后唤她。
夏以沫就像是没有听见,抑或是听见了,也不打算停留,径直出了御书房。
…… 夏以沫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缀锦阁。
将自己摔在‘床’上,埋在被褥里,夏以沫越想越觉得肝胆里那把邪火烧的旺,连带着肺腑之间爬过一道又一道的委屈。
她不想回想方才在御书房里,那个男人紧紧抱住另一个‘女’子,闻言软语的情景,可是,那一副画面,却像是‘阴’魂不散一般,死死纠缠在她的眼前,挥之不去,一遍一遍的不停回放。
眼角发涩,夏以沫不想哭,可是,不争气的泪水,还是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的渗出来,止也止不住。
夏以沫觉得自己大抵是完了吧?
她没有想到,看到那个男人与别的‘女’子卿卿我我,会令她这样的失控,这样的难过…… 而这又意味着什么呢?
她不敢想下去。
只觉心底漫延的那一股悲哀滋味,越来越浓烈,越来越深刻,就像是缓缓涨‘潮’的汐水一样,一层一层的从她的脚下淹没起来,没过她的‘胸’口,挤迫着‘胸’腔里的空气,令她无法呼吸。
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,夏以沫极清楚是谁,却不想见他。
只更深的将自己埋进柔软的被褥里。
她一点也不想他看到她此时此刻的狼狈模样。
男人在‘床’边站定。
即便不看他,夏以沫亦能够清晰的感觉到,他高大身形,在她头顶,笼罩下的巨大‘阴’影。
“吃醋了?”
男人站了一会儿,在‘床’上坐了下。
柔然的‘床’榻,因为多了一个人的重量,瞬时陷下去了一块。
挨在她身边的温热气息,在九月末已然凉意浓厚的深夜里,却只让夏以沫觉得莫名的燥热。
相较于男人的靠近,带来的不安感,夏以沫此时此刻,更讨厌从他口中吐出“吃醋了?”
三个字之时,那种明显带着揶揄的可恶语气…… “谁吃醋了?”
将一颗脑袋,深深埋在枕头里,夏以沫的声音,听起来有些闷闷的,“我只是单纯的讨厌上官翎雪罢了……”
这样的解释,多么合情合理。
是啊,因为司徒陵轩的缘故,她一直对那上官翎雪充满怨恨,所以,看到她,自然会不高兴……换句话说,若方才她看到,在御书房里跟这个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的,不是上官翎雪,而是别的嫔妃的话,她也就不会这么失常了…… 夏以沫这样想着。
挨着她坐在‘床’边的男人,似乎也接受了她这样的解释。
许久,都没有出声。
只一双深邃如古潭的寒眸,定定的凝视在她身上,目光灼灼的让夏以沫觉得整个后背,都要在他的注视下,烧了起来一样。
夏以沫越发的不敢回头。
身畔的男子,却缓缓站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