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她这样说,纪昕兰似乎探寻般的望了望坐在自己身畔的那个男人,然后温声开口道,“这件事,尚有许多疑点,陛下与本宫自然会好好调查,若娴妃妹妹你真的没有做过的话,一定不会有事的……”
向婉儿不满道,“事实都已经摆在了眼前,还有什么好查的?”
夏以沫微一沉‘吟’,“婉妃娘娘说那藏在香‘药’包里的绣‘花’针上,沾了瘟疫,你又怎么知道?”
听得她的质疑,那向婉儿白眼一翻,十分不屑的斜斜瞅了她一眼,“都已经出了人命,难道这样的证据还不够吗?”
听到“出了人命”
四个字,夏以沫不由一震。
“看到俪妃娘娘好端端的坐在这儿……”
稍稍平静了一下心绪,夏以沫讳莫如深的望了一眼那上官翎雪,这才开口道,“想来婉妃娘娘口中那‘出了人命’之人,一定不是俪妃娘娘了……”
“不幸惨死之人,是在翎雪身边服‘侍’的一个小丫鬟,名唤香巧的……”
提及那惨遭横祸的小丫鬟,上官翎雪似难掩神伤,心有戚戚,衬得她一张娇媚的脸容,越发惹人楚楚生怜。
“她是得了时疫而死的吗?”
夏以沫微微皱了皱眉,“就算她真的是死于瘟疫,这如今宫中时疫盛行,又怎知一定是跟娴妃姐姐有关呢?”
听到她的怀疑,上官翎雪轻声解释道,“前几日,娴妃姐姐将缝好的香‘药’包,送来之时,翎雪并不在宫中,所以,香巧便替翎雪收下了,哪知,不久之后,翎雪回宫,香巧将香囊拿给翎雪之时,她手上就突然被针扎了一下,当时就出血了,然后,我们才发现,原来在香囊的最里层,不知怎么的就藏了一根极细的绣‘花’针……”
说到此处,‘女’子似乎想到了当时的情形,仍旧心有余悸,一张姣若皓月的脸容,更是半分血‘色’也无,许久,方才继续说道,“香巧被扎了一下之后,因为伤口不深,我们也就没有在意……哪知,不两天,她就突然发起烧来,太医瞧过之后,诊定为瘟疫……没有多久,香巧就已经不在人世了……”
语声哽咽,明眸里浮起层层水汽,晶莹泪意,‘欲’落未落,这一刹那,那上官翎雪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。
“俪妃妹妹,人死不能复生,你也不要太过伤怀了……”
纪昕兰适时的宽慰道。
向婉儿亦道,“是呀,人已经死了,俪妃妹妹你再怎么难过,又有什么用?”
语声一顿,‘女’子突然恶狠狠的瞪向那跪在地上的顾绣如,“眼下,最重要的事情,就是惩治那害死香巧的凶手,替她报仇才是……”
顾绣如却看也不看她,一双明眸,径直望向上官翎雪,“就算那香巧真的是因为绣‘花’针上沾染的瘟疫而丧命的话,俪妃妹妹怎么就认定一定是本宫将那根绣‘花’针,藏在香囊里的呢?”
“香巧当时被针扎了一下之后,为避免有其他人动了手脚,翎雪也问过她,那香囊可曾经过别人的手……”
上官翎雪轻声道,“当时香巧向翎雪保证,这香‘药’包在被娴妃姐姐身边服‘侍’的宫‘女’流云送来之后,一直由她保管,其他人根本不曾接触过……”
“当时那香巧既然被香囊里藏着的绣‘花’针扎到了手……”
顾绣如却是淡淡的瞥向她,“俪妃妹妹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向本宫讨一个说法呢?”
听得她的质疑,上官翎雪一张透白的脸容,又白了几分,“当发现娴妃姐姐你派人送来的香囊里,竟藏有绣‘花’针之时,翎雪十分的震惊,但转念又一想,或者是姐姐你当时因为赶着替皇后娘娘和其他妹妹缝制香‘药’包,太过辛苦,一时疏忽大意,所以才会不小心将绣‘花’针掉了进去……”
“翎雪原本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,所以并没有声张,只是,没有想到,香巧竟因此而染了瘟疫,以致惨死……”
蕴在‘女’子明眸里的一汪泪水,此时此刻,像是再也忍不住,夺眶而出。
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上官翎雪慌忙背过身去,只是那珍珠般晶莹的泪水,还是不受控制的不断滚落出来。
夏以沫远远瞧着她梨‘花’带雨的一番模样,只觉美人就是美人,连哭起来,都是美不胜收的样子,只会让人更加的怜惜罢了。
她刚想出声,却听那高高在上的一个男子,轻声唤道: “翎儿……”
不过简简单单的两个字,其中的关怀与心疼,却是藏也藏不住的泄‘露’而出。
那样的闻言软语,是他对着其他‘女’子,从来没有过的吧?
而她夏以沫,在他眼中,从来都是那“其他‘女’子”
中的一员吧?
意识到这一点,夏以沫无意识的笑了笑。
或者,是觉得自己很好笑吧。
一刹那间,夏以沫但觉心中恹恹,什么都没有说,只垂手站在一旁。
上官翎雪却盈盈站了起来,向着那端坐在高位上的男子福了福身,“翎雪失仪了,请陛下不要怪罪……”
顿了顿,“只是,翎雪想到香巧弥留之际的情形,一时心中难过,不能抑制……”
‘女’子温婉的嗓音,此时此刻,因为漾了浅浅啜泣,而愈显柔弱,就仿佛那清晨荷叶上凝的一颗‘露’珠似的,唯恐一个风吹,便会碎了一般。
便听那宇文熠城沉声向她保证: “你放心,孤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害死她的凶手……”
一听这话,一旁的向婉儿,似乎比上官翎雪还兴奋,“就是……那人在香囊里藏了沾染了瘟疫的绣‘花’针,原本分明就是想害死俪妃妹妹的,哪知俪妃妹妹她福大命大,躲过了一劫,若非那唤作香巧的丫鬟误打误撞的被那根针扎伤了手,说不定,如今被瘟疫折磨而死的人,就变成了俪妃妹妹呢……陛下,你可一定要为俪妃妹妹她讨回公道啊……”
瞧着她热切的像是死的是自己的丫鬟一样的表情,夏以沫不由的冷笑出声,“数日不见,婉妃娘娘什么时候与俪妃娘娘这样感情深厚了呢?
我还记得,之前婉妃娘娘您可是妒忌俪妃娘娘比你受宠,所以在她吃的马蹄糕里放了会令她过敏的木薯粉的……这件事,也没有过去多久,怎么突然之间,婉妃娘娘与俪妃娘娘便已经冰释前嫌,要好的如同一对亲姐妹了呢?
……”
她不提这件事还好,一提这事儿,那向婉儿更是气得不行,“夏以沫,你好意思提木薯粉之事,当初若不是你指使自己的丫鬟,故意向本宫透‘露’俪妃妹妹她过敏这件事,本宫就怎么会中了你的圈套,一时行差踏错呢?”
夏以沫瞧着她一张俏脸,恨得咬牙切齿的一番模样,自己却是淡淡的,“婉妃娘娘这话说的,倒像是当初本宫将刀架在你脖子上,‘逼’你在马蹄糕里下毒一样……”
果然,一听她这话,那向婉儿便更加的沉不住气了,一张俏脸,气的阵青阵白的,当真是好看极了。
上官翎雪在她再次开口之前,出声道,“当初木薯粉一事儿,无论是谁对谁错,都已经过去了,翎雪也不想追究……如今,翎雪只有一个希望,就是能够查出害死香巧的真凶,为她讨回一个公道……”
夏以沫心中不由一动。
的确,相较于眼前这件事,当初的木薯粉,实在不能同日而语。
毕竟,当初她只是小小的过敏,并未致命;而如今的瘟疫一事儿,若能够定罪的话,那么陷害她的人,必死无疑…… 所以,她到底与那顾绣如有什么深仇大恨,一定要致她于死地呢?
没错,在她的心里,她认定是这上官翎雪故意拿绣‘花’针一事儿来陷害顾绣如的……因为她有种直觉,以那顾绣如的心机,她绝不会愚蠢到这么明目张胆的在香囊里藏一根针…… 不过那宇文熠城显然并不这样认为。
便听他沉沉问道: “娴妃,你还有什么话要说?”
这便是认定,她就是害死那香巧的元凶了。
“妾身没有做过……”
顾绣如却是镇定如斯,“试问妾身又怎么会在自己送给俪妃妹妹的香囊里,藏着绣‘花’针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