邀月听得脚步声,忐忑回头,正好撞进上官寒冰凉无情的凤目。
这样的眼神,她似乎是第一次见到。
她的心,一点一点的碎裂开去。
“殿下!”纵然心内黯然,她的礼数却一丝不差。
缓缓埋下的臻首,露出一截雪腻的脖颈。她记得,往日她似这样躬身,定能引得他血气上涌。
可是,等了很久,她却没有听到他唤平身的声音。
上官寒盯着她微微敞开的领口,冷冷道:“你来做什么?”
邀月一怔,不可置信的抬头,一双眸子盯着上官寒妖异魅惑的脸,娇怯惊惶道:“殿下,你真的恋上西凉公主了吗?你不是说,她绝不是你中意的人吗?”
上官寒垂下凤目,走到偏厅上首,撩袍落座,淡然道:“本王的心意,不是你能揣测的。你走罢!”
邀月一怔,回头,回头只能看见上官寒冰冷的脸。
“不是的……不是真的。”她呢喃后退,这绝不是她印象中的情郎。
她记得他一直是温和体贴的,她记得他一直是爱慕她的。
她的寝殿中,至今还收藏着,他亲手所绘她的画像。
他怎么可以说变就变?
上官寒盯着她颠簸行走的左腿,凤目一闪。
想起蝙蝠宴那夜,他眼睁睁看着吴敏坠下擢月楼的情景,心内不禁又冷了一分。
邀月一眨不眨的,盯着他愈发冷下去的眼神,惊骇的收住了脚步。
她是个跛子,他一定嫌弃她是个跛子。
“殿下……”邀月神色惊慌,堪堪停住身子,保持着盛唐公主的风范,怯弱道:“殿下,玥儿跟你相识数载,早已认定你才是玥儿的良人。你不可以变心呀!”
上官寒凤目一垂,冷冷不言。
邀月盯着他默不作声的样子,娇弱道:“殿下,玥儿心里只有你。卫廷睿不过是玥儿借机气你的,你千万当不得真。”
上官寒依旧不语。
剑眉却微微蹙起,他已经有些不耐烦。
他生她的气,干嘛跑来见邀月。
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?
如今的碧水城,谁不知道卫太子与邀月公主情真意切,缠绵悱恻。
邀月的品性,他还是知晓的。
上官寒抬起头,扫了一眼邀月,毫不为难的发现,她颈下的一点殷红。
卫太子的手段,当真神速。
邀月一怔,慌忙捂住脖颈,幽幽道:“是他强迫玥儿的,不是你想的那样。
殿下……玥儿只痴心你一人,你不知道么?
三年前初见,你难道忘了,是玥儿主动为你弹琴的吗?”
三年前初见,上官寒与孟向彤等人,在后唐御花园游览。
一袭粉衫的邀月恰巧在梅园歌舞,被他们碰见,羞涩的为大家跳了一支红梅舞。
那时候孟向彤曾打趣说,她像只花毛鹦鹉。
上官寒不耐烦听这些,愈发觉得她聒噪起来,冷冷道:“那又如何?”
邀月见状,面上浮起羞涩道:“玥儿心中永远只有殿下一人,不管殿下是否娶妃,不管殿下是否是南楚寒王,也不管殿下的心到底装了玥儿几分……”
下一刻,碧衣坠落,大片雪白的肌肤裸—露无遗。
她的衣下,竟是空无一物。
上官寒凤目眯了眯,盯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,淡然道:“穿上罢!”
邀月一怔,目中盈满泪水,一颗一颗坠地。
“为什么?为什么玥儿每次脱衣,你都全无反应……难道,你跟孟向彤一样,不好……”
上官寒猛然起身,居高临下的盯着邀月,冷冷道:“本王喜欢上了别人,你走罢!”
言毕,不待邀月离开,自己先行迈步,掀开珠帘走出偏厅。
邀月的心机,果然深邃。
穿着宫女的衣裳进门,外人永远不会知道,她今日求见了寒王。
不管他们发生什么,邀月也绝不会惹上一身腥。
若他们和好如初,外人只道是寒王回心转意,怎知是邀月公主登门诉请?
可天下会怎样传言他?
迎娶西凉公主的南楚寒王,被人抢了妃子,这才转头向后唐示好,妄图浪子回头。
届时,他若真的前去求娶邀月,她该如何娇吟?后唐皇帝又该如何拿捏他?
东昌卫太子,又会如何仇视他?
南楚与东昌两国的态势定然水生火热,后唐亦会趁机打压。
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国威,顷刻间就要坍塌。
若他们不能和好,邀月亦毫无损失。
因为天下皆知,她就要嫁给东昌卫太子。
她与卫太子伉俪情深,与他定然再无瓜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