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怕是担心夜长梦多,让金小姐早早嫁过去,也免得名声传出去,让大太太脸面无光。”春英压低着声线,又道:“华夫人已经松口了,让金小姐进去当平妻,嫁妆银子也愿意一降再降,只怕聂公子的丑事她已是知道了,羞愧难当。”
徐灵芸脸色一沉,聂睿羽胆敢闯进萧家,若说不是有人刻意为之,她才不信!分明是大太太把华月喜叫过去的,回头房里只有华月喜一个人。要不是徐灵芸有心,特意跟过去了,只怕到头来聂睿羽必定要伤了华月喜。
加上萧老爷被突然叫回来,若是进去后发现两人拉拉扯扯的,少不得以为他们之间牵扯不清。到时候,倒霉的只会是身为女子的华月喜,受益的又会是谁?
阮姨娘被禁足,不可能再使坏。
大太太更不是个蠢的,如何会用自己的名义把华月喜叫过去,若是她策划的,出了事不就是摆明是她的责任?
又或者,是那个一直笑脸迎人的大夫人阮婉?
徐灵芸眯起眼,会叫的狗不咬人,阮婉始终保持沉默,这几天在宁兰苑也是少有出门。反常即为妖,她不相信阮婉真的能安安分分的,丝毫不介意萧老爷其他的妻妾。
“我让你留意,宁兰苑最近这些日子,都有什么人去过?”
春英特意跟一个宁兰苑的粗使丫鬟套近乎,送出去好几个银裸子,才让对方松口,便喜滋滋地答道:“姑娘放心,我都打听好了。除了进门三天,萧老爷都在,其他时日,也就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碧笙出去过,没什么人来访。”
“至于碧笙去了哪里,我就实在不知道了。”春英抓了抓头,有些窘迫道:“那丫头精着呢,经常左拐右拐,转眼就不知道藏在哪里不见人,我跟丢了好几回,实在没能跟上。”
“这不怪你,只怕那碧笙心里有鬼,这才害怕被人跟着,到处小心翼翼地绕路。”如此看来,徐灵芸相信阮婉没出手才怪!
一个好好的大丫鬟,大陆不走,偷偷摸摸,东藏西躲,绝对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!
“说起来,这几天金夫人颇为阔绰,给了底下几个婆子一把大钱,喜得卿兰轩的几个婆子到处炫耀。”春英不免好笑,摇头晃脑道:“姑娘有所不知,金夫人吝啬着,明日跑腿,小丫鬟也就给一个铜板打发了,所以府里的小丫鬟都不喜欢往卿兰轩跑。一个铜板,那是打发叫花子呢!”
所以那几个婆子得了一把铜钱,真是喜不胜收。
徐灵芸笑着摇头:“金小姐快要出门,又得快搬出府,只怕是想要在这里留个好名声。”
原本以为要入宫小选,银钱自然有多少都存下来,免得在宫里打点不够。如今直接嫁人了,嫁妆又是大太太亲手置办,完全不必过金夫人的手,她自然就不吝啬银钱了。
“姑娘别说,我就没见过哪个官家太太像金夫人这般吝啬的。吃的用的全是萧家的,还到处讨要东西。说起来,上回金夫人去大太太的屋里,看见几个不错的古董,也要了回去。据说金小姐发了好大一通火气,说金夫人不该乱拿萧家的东西云云。大太太不是送了金小姐一套头面?除了那支珍珠钗子,其他都让金夫人拿去当铺了!”
徐灵芸不得不惊讶,大太太送的头面自然价值不菲,放进当铺,若是死当,还能拿个三四成,若是活当,只怕就拿个零头。
如此糟践东西,金夫人这手头得紧成什么样子?
“究竟怎么回事?金夫人没道理去当铺死当,只怕是活当吧?”
春英摇头:“姑娘错了,端砚告诉我,金夫人拿去死党了,换来四百两银子。好死不死,她去的正是萧家旗下的一家当铺,不到半个时辰,就传到大少爷的耳中,只是这事一直瞒着大太太,免得气着她了。”
“金夫人未免太过胆大了,难道金小姐就不吭声?”徐灵芸看出金琳有多珍惜和欢喜那套头面,又如何会让金夫人拿出去当掉胡闹?
春英嘟着嘴,又道:“大少爷也看出不对劲,派端砚去查看了一番,说是金夫人喜欢玩几把。京城里有专门给贵妇人开的赌庄,金夫人刚来的时候不过进去玩玩,赢了几百两银子,便沉迷了进去,后面越玩越数输,不过半个月,就输掉了近万两,这才着急起来。”
徐灵芸惊得险些跳起来,近万两银子,对金老爷那样的小官来说,一年也不过百来两的俸禄,如何还得清?
金夫人必定不敢告诉大太太,只能打当掉东西的主意。只是一套头面不过几百两,加上讨要来的古董再有一笔,最多也就凑出千百两银子,根本是杯水车薪。
金琳都快要嫁人了,金夫人却闹出这事来,这不是添乱吗?
“不对,你刚才不是说,金夫人最近几天反倒阔绰起来了?若是真的欠下巨债,哪有可能却四处散银子?”若徐灵芸是金夫人,只怕恨不得把所有能省的银子都抠下来当成两半花。
春英懵懂地点头,恍然道:“姑娘说的对,金夫人倒是奇怪了,莫不是又赢了几把,将赌债还清了?”
“哪里可能的事,赌庄原本就是借钱,再利滚利来赚钱的。”徐灵芸虽说没有亲眼见过,在杂书里看得不少人因为进了赌庄,最后被逼得家破人亡。
赌庄这东西,原本就是为了套住那些贪小便宜的,偶尔玩玩当作消遣就算了,若是沉迷下去,很快就要被榨干了钱财,再背上一身巨债,痛不欲生。
金夫人显然就是看到点蝇头小利便停不下手来的,不过几天就欠下了万两银子,该从哪里去筹?
徐灵芸觉得这其中必定有蹊跷,便吩咐春英道:“你找端砚去打听一下,金夫人欠的债,只怕有人帮忙悄悄还上了。”
又或者是,有人刻意引金夫人进赌庄,先让她尝点甜头,再设下陷阱让金夫人跳进去,进而胁迫她办事……这并非不可能!
春英连忙点头,一溜烟跑了出去。
徐灵芸瞧见她匆匆忙忙跑远的身影,不由好笑。只是端砚和春英的关系,真是越发好了。连府外的消息,几乎算是知无不言都告诉了春英。
她琢磨着,或许端砚当春英是妹妹一样疼爱,又或者该成全他们两人?
徐灵芸并不想自己出嫁后,委屈春英做个陪嫁丫鬟。倒不如在出嫁前,替春英找一个好人家,做正妻风风光光地嫁过去。以后两小口过得和和美美的,不必再仰仗别人的鼻息过活。
端砚是大少爷的左头右臂,卖身契早就拿回去了,如今在铺子里做得风生水起,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郎君人选。
这府里只怕不少丫鬟盯着端砚这块肥肉,她要不要帮春英早早定下来,免得被别人捷足先登?
徐灵芸抿唇微微笑开了,只怕跟春英提起这事,她又得羞恼成怒,几天不理会自己,倒不如找一天跟端砚婉转地谈一谈,免得是自己一头热,反倒误了事。
作者有话要说:又到一年高考的日子啦!!!
第七十三章蹊跷
徐灵芸醒来,发现自己在子衡院萧晗的寝居床榻上,吓得不轻。只是手一摸脸,全是未干的泪珠儿,想起那浓郁的血腥味,她便趴在榻前忍不住干呕起来。
春英赶紧进来伺候,拍了拍徐灵芸的后背给她顺气,急得泪珠子都要掉下来了。
等徐灵芸好不容易缓过气,她又赶紧递来泡好的花茶:“姑娘莫急,大少爷见你晕倒了,便让人去请了大夫过来。大夫看了,说是姑娘受惊过度。看姑娘睡得沉了,便没急着送姑娘回院子去的。”
徐灵芸喝了半杯花茶,感觉好受了一点,只是手脚软绵绵使不上力,只好倚在春英肩头上轻问:“二太太呢,大夫有去看了?”
春英点头道:“是,大夫从这边直接去看二太太。说是腹中的胎儿很好,没有受到伤害,只是二太太也受了惊,得小心敬仰才是,被萧老爷送回月夕院去了,还约束了底下的人,以后不管是谁,没有他的允许都不能把二太太叫出月夕院。”
没有萧老爷的允许,华月喜连院门都不能出吗?
看来聂睿羽硬闯萧府的事,让萧老爷大为光火,别迁怒在华月喜身上才好!
徐灵芸皱着眉头,担心华月喜想去瞧一瞧,还没下地,只觉双脚软绵绵的,险些摔倒。
萧晗正好进来,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,才没让春英跟着摔在地上:“乱走什么,躺好了。”
徐灵芸摇头,感觉有点晕,还是挤出一点笑道:“我有些担心二太太,正想去月夕院走一走。”
“不必担心,二太太很好,不好的是你。”萧晗硬是把她塞回榻上,端砚急忙把手里的适合递给春英,春英支起小桌,一一把肉粥和小菜摆上:“先吃一点垫垫肚,你已经昏睡半天,怕是饿了吧?”
原本还不觉得,萧晗这一说,闻着粥香,徐灵芸才感觉饿了。
接过萧晗递来的汤勺,她尝了一口,满唇齿的香气,忍不住急着吞下,烫得舌尖直疼。
“慌什么,慢慢吃,粥还多着呢!”萧晗一手夺过她手里的汤勺,舀起一小勺,低头吹了吹,才递到徐灵芸的嘴边。
徐灵芸无奈,张口含住。刚咽下想要婉拒,一勺粥又递到了嘴边。